两人翻译的英文版《红楼梦》

年轻时的杨宪益夫妇

杨宪益近影

中国著名翻译家、外国文学研究专家、诗人杨宪益昨日凌晨在北京煤炭总医院逝世，享年95岁。杨宪益生前曾翻译过《离骚》、《资治通鉴》、《唐宋诗歌文选》、《魏晋南北朝小说选》、《老残游记》、《儒林外史》等经典作品，并与他的英籍夫人戴乃迭一起，将《红楼梦》翻译成英文。这是迄今为止惟一一部由中国人翻译的全译本（另外仅有的一个全译本是英国汉学家霍克斯翻译的《石头记》）。

“中西合璧”的夫妻译者

杨宪益1915年生于天津，1934年前往牛津大学进修。在牛津，他认识了漂亮的英国女孩格莱迪丝，并为她取了一中文名字：戴乃迭。戴乃迭是英国传教士之女，生于北京，对中国颇有感情。结识杨宪益后，她改法国文学专业为中国文学，成为牛津历史上第一位获中国文学荣誉学位的英国人。1940年，杨宪益回国，时年21岁的戴乃迭不顾母亲“这场婚姻决不会超过四年”的警告，揣着50英镑一路飘摇到了中国。1941年2月16日，两人终结秦晋之好。

回国后，杨宪益夫妇不断地在中国西南的各个城市之间奔波，生活非常辛苦。直到1943年，友人推荐他们去了梁实秋领导的国立编译馆。当时的国立编译馆只有人从事将西方经典翻译成中文的工作，还没有人进行中文外译。梁实秋希望杨宪益夫妇能去领导一个部门，专门从事将中国经典翻译成英文的工作。当时杨宪益选择了翻译《资治通鉴》，因为觉得“有人还没看到过”。虽然由于战争原因，最终《资治通鉴》的英文译稿不幸丢失，没有出版，但这是中国学者主动向西方介绍文化典籍的最初努力，杨戴两人的中文外译事业也从此开始起步。很快，杨宪益发现：在翻译上,他和戴乃迭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常常是杨宪益手捧中国的古典名著流畅口译，戴乃迭手下的打字机飞翔一般流动。

新中国成立后，杨宪益来到北京外文出版社，戴乃迭也以“外国专家”的身份入职，两人的翻译事业由此展开。在合译中国文学名著时，一般是由杨宪益翻译初稿，然后由戴乃迭修改润色，成为定稿。据杨宪益回忆，两个人从未因为什么问题红过脸。日常生活中，杨宪益总是非常照顾戴乃迭，就连家常语言，他也常常主动讲英语，以至戴乃迭“埋怨”自己汉语不大流畅，就是由于杨宪益英文“过分熟练”。

1999年底，戴乃迭因病去世。杨宪益作悼亡诗云：“早期比翼赴幽冥，不料中途失健翎。结发糟糠贫贱惯，陷身囹圄死生轻。青春作伴多成鬼，白首同归我负卿。天若有情天亦老，从来银汉隔双星。”从此，杨宪益也终止了自己的翻译工作。

今年9月，中国翻译协会授予杨宪益翻译文化终身成就奖。该奖项于2006年设立，是表彰翻译家个人的最高荣誉奖项。杨宪益是继季羡林后，获得该奖项的第二位翻译家。

他几乎翻译了整个中国

杨宪益是把《史记》推向西方世界的第一人；他翻译的《鲁迅选集》，是外国的高校教学研究通常采用的蓝本；与夫人合作翻译的三卷本《红楼梦》，与英国两位汉学家合译的五卷本（译名《石头记》）一并，成为西方世界最认可的《红楼梦》译本……他还翻译了《离骚》、《资治通鉴》、《长生殿》、《牡丹亭》、《唐宋诗歌文选》、《老残游记》、《儒林外史》等经典作品。1982年，杨宪益发起并主持了旨在弥补西方对中国文学了解的空白“熊猫丛书”系列，重新打开了中国文学对外沟通窗口。这套丛书里，既有《诗经》、《聊斋志异》、《西游记》、《三国演义》、《镜花缘》等中国古典文学经典，也收录了《芙蓉镇》、《沉重的翅膀》以及巴金、沈从文、孙犁、新凤霞、王蒙等人的中国现当代文学作品。

研究杨宪益翻译工作的学者李晶告诉记者，杨宪益翻译非常注重准确性，其次还注重译、介结合。“译、介结合，是先生的治学态度所致。杨先生对历史研究感兴趣，也写过一些历史考证的文章。他在介绍作品的同时，总是会做一些文学研究的工作，对作家本身以及创作背景做相应的介绍，以让外国读者更好地走进作品。这对翻译工作者而言，的确是非常珍贵的学术习惯。”此外，杨宪益“还特别注重译介的系统性，各个历史时期的代表性作品都有涉猎”。“从这一意义上，有人说他‘翻译了整个中国’，一点都不过分。”

来源：新闻晚报 日期：2009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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