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第二性》让我更了解女人了。”已过古稀之年的著名法语翻译家郑克鲁不失幽默地说。

    用两年的时间，翻译一本70万字的书，如今在翻译界已经很少有人这样做了，郑克鲁先生的认真由此可见一斑。对于新版本的《第二性》，他建议女孩子一定要读一读，“的确是女孩子的教科书，看了有好处”。

    强调“女性”而非“女权”

    记者：翻译《第二性》的过程中，您是否也翻阅了很多女权主义者的作品？

    郑克鲁：是啊，但读了半天，我也弄不清楚她们究竟想表达什么。相比之下，《第二性》的表达却非常明确。

    对于女人的理解，波伏瓦提出了新观点：她认为“人不是生来就是女人，是变成了女人。”这句话的意思是，女人的地位不是生来就如此的，是男人、社会使她成为第二性，是女人自己拱手将权利让出的。波伏瓦认为谈论女性必须了解女人的生理机能和特点，她指出女人由于有生物属性，要来月经，要经历妊娠、痛苦而危险的生育，女人对物种有附属性，因此，女人的命运显得更为悲苦。

    记者：您这次在翻译中，特别强调“女性主义”而不是“女权主义”？

    郑克鲁：其实有时需要区别一下“女权主义”和“女性主义”两个概念，女权主义更侧重于指向女人在政治上的权利，而女性主义的范围更广，侧重于从人性的角度探讨女人的权利。波伏瓦所指应该是女性主义，她更加看重的是女人作为一个人而存在的权利。

    波伏瓦不像许多女权主义者声调很高地喊出“女人就是比男人强”，她更加清醒地认识到女人在生物性上的弱点，她承认这个现实，因此显得冷静而客观。波伏瓦最想提醒女人的是，男人有男人的弱点，女人有女人的弱点，但不同的是，男人已经注意到自己的弱点，并注意避开；而女人却没有，这就是大部分女人仍然没有追求到“权利”的重要原因。

    删掉“不雅”是欺骗读者

    记者：您这个译本，最大的突破是直接从法文全文译出，之前英译本删除的部分您都恢复了，这部分的特点是什么？

    郑克鲁：我把英译本删掉的实例都恢复了，实例是读者爱看的，会让理论不枯燥，删掉实在太可惜，因为纯理论是没人要看的。

    在翻译上，英译者很容易删原文，包括翻译小说时，删节也很厉害，一般他们自己觉得没意思或者不重要或者“不雅”就删掉。但这在客观上是欺骗读者，是不负责任，要批评的。

    记者：作为一个男性，《第二性》中，哪些理论您是赞同的？

    郑克鲁：有些观点很新。比如母系社会，也是男的掌权；包括同性恋，她不是完全同意，也不反对，观点很得体。

    包括对妓女的论述，并非智力迟钝造成卖淫，妓女都是农村来的，离巴黎远，不让家人知道。

    在男权社会，女性在家里很受宠，但在社会上不是，因此容易对少男产生羡慕，所以少女在发育期间如果处理不好，容易得精神病等，很多我以前都不知道啊，我想女孩子也不一定清楚，所以我建议女孩子一定要读一读，的确是女孩子的教科书，看了有好处。

    翻译《第二性》“不划算”

    记者：作为著名的法语译者，您之前一定也看过波伏瓦的其他作品？

    郑克鲁：我以为，波伏瓦在历史上的真正地位也许不在小说等文学创作上，而是在思想史方面，《第二性》就是波伏瓦的价值。随着时间的流逝，波伏瓦的小说可能会被人遗忘，但《第二性》不会，因为它已经成为思想史上的经典之作。

    记者：翻译这样一部理论巨作，肯定比翻译小说累很多？

    郑克鲁：是啊，翻译理论书很累，《第二性》在哲学、历史、生物学、心理学、医学等全方位深入涉及，需要查很多资料，还要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表达出来。

    比如《第二性》是70万字，那就是实打实的70万字。但我以前翻译大仲马的小说，它可能一行就只有两个字，因为对话体很多。

    我跟出版社开玩笑说，在稿费上我是不划算的，因为都是密密麻麻的长句子。

    来源：浙江在线-钱江晚报 日期：2011年11月6日 记者：王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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