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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克:在“德语的深海”回眸母语
林克:在“德语的深海”回眸母语
作者:admin  发表时间:2013-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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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克,1958年4月生于南充。先后就读于四川外语学院和北京大学,后在奥地利维也纳大学深造一年。当过汽修工人、教师、导游和工程技术专职翻译。多年从事德语一流思想、文学精品译介,喜欢并翻译出版了特拉克尔、诺瓦利斯、荷尔德林和里尔克的作品,引起思想、文学界广泛关注。现为西南交通大学外国语学院德语文学专业硕士生导师。

  文学作品的汉译水平不输于本土创作

  蒋蓝(以下简称蒋):你很熟悉译界情况,你认为目前中国的文学翻译水准如何?

  林克(以下简称林):也许汉语写作在国外影响平平,但我们的文学翻译水平相当高,起码不输于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超过了本土创作。有的人把中国作家不能获得诺奖归罪于翻译,比如汉学家、诺奖评委马悦然就认为中国作家之所以未能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没有好的西文译本。尽管他强调这是“一个重要原因”,但我不这样看,这是论者不明白无论是“外译汉”或“汉译外”的真实情况。你曾经采访过赵毅衡教授,我记得他就比较过杨宪益夫妇与汉学家戴维·贺克斯的《红楼梦》译本。按西方读者的趣味来看,他们认为戴维·贺克斯的译本更为自由活泼。比如书中很多丫鬟的名字,杨、戴译本一律使用拼音,西方读者就摸不着头脑;戴维·贺克斯则把这些名字翻译为各种花朵的名字,读者更易接受。这不是水平高低的问题,而在于杨、戴译本往往都是层层审读后的结果。在某种层面上,好的翻译就像文学创作,需要心灵自由的空间。

  蒋:中国就是一个翻译大国。自19世纪后半叶以来,翻译家几乎把西方的主要学术和文学名著都已译成了中文。学者王宁说,一部中国现代文学史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一部文学翻译史,甚至中国现代汉语也是在翻译的影响下逐渐形成的……

  林:生活离不开翻译,就像人们同样无法绕开语言和文化。四川就是一个文学翻译大省,其文学翻译星汉灿烂,有郭沫若、巴金、曹葆华、邓均吾、罗玉君、陈敬容、李劼人、方敬、邹绛、孙法理、杜承南、黄新渠等老一辈名家,当代则有杨武能、文楚安、曹明伦、赵毅衡等翻译大家,加上我在“川外”的师兄弟刘小枫、张枣等人的哲学、诗学文本翻译,影响力日益深远。

  四川在外号称“诗国”,尤其是“第三代诗人”在汉语写作领域的崛起,略微分析就可以发现,外国诗歌对他们的影响何其巨大!可以说,一旦抽掉这些舶来品,他们的诗艺会退回到“石器时代”……

  蒋:由你主译的《顾彬诗选》在四川出版后反应热烈,请谈谈翻译过程中的情况。

  林:这是顾彬的第一部汉译诗集,西南交通大学外语学院院长、傅勇林博士予以了大力支持。经柏桦推荐,我与学生莫光华、贺骥经过两年的分工合作,于2009年秋冬之际最后完成。这本集子的汉译水准得到了顾彬的高度赞誉。顾彬不仅是中国当代诗歌在德国的首席翻译家,也是当今德国最闻名的汉学家,近年来他对中国当代文学的评论引起了各界人士的密切关注。我认为,他是深爱汉语文学的,不是炒作。顾彬在德国出版过四本诗集,情况好像是石沉大海。我阅读后,认为其中《影舞者》最好,所以汉语版《顾彬诗选》主要是以这本诗集为主。记得恰在这时,一位马来西亚的学者正在翻译顾彬的诗,致电于我,问我顾彬的诗集里哪一本最好?我毫不迟疑地告诉了她,她也许有考考我的意思吧。后来,《影舞者》被一家有影响的德语网站评选为“年度最佳诗集”,这也佐证了我的判断。

  译诗是私密化的“精神操练”

  蒋:你学外语是自幼就向往的吗?

  林:不是的,这叫歪打歪着,记得我在南充高级中学高中毕业后,我进了一家汽修厂当修理工。也就是说,按此命运轨迹,我可能会承包几辆车,当个“车老板”。但父母发动所用人来游说我参加高考,把我弄烦了。我的外语学得并不好,父母找了个大学生对我进行测试,说我“完全不是学外语的料”。正是在逆反心理驱使下,我就报考了“川外”。反正老子想当“车老板”。

  蒋:你何时开始接触德语诗歌?

  林:我们那个时代的大学,文学是最主要的话题。但我阅读的名著甚少,1987年记得我到北大读硕士研究生期间,一个同学向我大吹文学名著,口沫飞溅,说了七八本名著我都没有读过,他逐渐睁大了眼睛:“林克,我认为你是混进北大的!”你看看,不读名著是不是容易被人欺负!但那个时候,我就开始揣摩德语诗歌译作了。而且,我一直在写诗,但我的写作是为了保有自己的翻译情状,不值得拿来发表。

  蒋:你对近几十年来的德语文学翻译状况满意吗?

  林:对中国诗人影响最大的外国文学,除了俄罗斯、法国文学之外,德语文学影响深广。记得我在北大读研究生时,当时我们只能见到一个著名德语文学翻译家的诗歌译本,他早年学医,后来开过性病诊所,他就是用这样的妙手侍弄德语文学的。一本又一本地出版译作,我们认为他是在糟蹋德语,败坏德语诗的声誉。几个同学开玩笑:大家抽签,抽到的就出面让他闭嘴停笔,阻止他的败坏行动。但是,我对冯至、梁宗岱等先生的译作十分推崇,那几乎是我的一个精神坐标。比如,人人都知道《浮士德》,可是有几个人逐句读完过?郭沫若对他翻译的《浮士德》中的一首诗如此说道:“我有着这样的自信,我在这句译文中所含孕的感情,比歌德写下它们时还要丰富些的。”郭氏对歌德的“丰富”,恐怕都是蛇足。我比较了几个译本,最好的译本无疑出自曾任四川大学、重庆大学教授的董问樵先生之手。所以有人指出,谈到歌德、席勒研究,董问樵的功力比起很多大师还要显得深厚。

  就德语现代诗翻译而言,我心目中有一个10分制的评分结果:冯至得9分,最好的佳作9.5分;德语是梁宗岱的第三外语,但水平极高,9分;我现在给自己评8分。

  蒋:对译诗而言,内容和形式几乎无法分开。原作的中心地位在此不容置疑。

  林:原作即是原型,译作则须尽量趋近它,但永远也不能完全达到它,完全等同于它。翻译绝无完美。译者好比西西弗斯,总是以失望告终。译者无论采用什么手段,都是为了准确地再现原作,把本文的艺术效果尽量等值地还原出来。诗歌翻译是一门实践性极强的手艺。它重经验而轻理论;译者应该甘当仆人,服侍诗人并将原作奉为圭臬;模仿乃是翻译的极其显著的特点,而且应达到惟妙惟肖、近乎等值的效果……

  蒋:王家新认为,译诗于你完全是私密化的“精神的操练”。也不是为了供读者了解,而首先源自这种内在的爱和需要,一篇译罢头飞雪……你如何看待自己的翻译得失?

  林:我翻译的艰辛还在于,那四位重量级的德语诗人均在青、中年逝世了,他们有很多“创伤记忆”,浸淫期间会受感染,这几乎可称“内殇”。我的翻译可分三阶段。最初是在1988年,试译了特拉克尔的部分诗。当时的准备不够,没有多少把握和信心,只好倾向于直译。译文尚不成熟,但大体上原诗的特点较多地保留下来。然后从1991年到1994年,完成了特拉克尔诗集和里尔克的两部代表作。此时技艺有所长进,于是也有些自负,喜欢意译,总想把中文打造得漂亮一些,译文晓畅,甚至近乎华丽。但今天看来,在忠实于形式上做得很不够。最后便是2002年至2005年期间,补译了里尔克的其他诗歌并译出了荷尔德林诗集。至此对待翻译比较慎重,译笔更收敛,侧重直译,译文略显生硬,读起来可能有些困难。但我觉得这样也许更贴近“全面的信”。在此必须说明一点:直译也并非一剂灵丹妙药……杨绛先生曾经提出“一仆二主”论,因为她译《堂吉诃德》需要照顾普通读者。在此我们或须高举一仆一主的旗帜,任何读者都不在考虑之列,译者心中只有原作,他只效忠于他所译的诗人。因此,“译作中心论”在这里恐怕是站不住脚的。

  我相信有一种缘分

  蒋:你的名字是本名,似乎与德语文学有一种缘分……

  林:是有些人这样说。其实我和我姐的名字均是当时受苏联老大哥的影响而来的。我着重翻译的四位德语诗人:里尔克、荷尔德林、诺瓦里斯(本名叫哈登·贝克)、特拉克尔名字当中,有“林”也有“克”。

  蒋:著名学者刘小枫在文章里提到你,特意提到你的“《特拉克尔小传》翻译出来后,我的审读无异于享受:对照德文原文读《特拉克尔小传》 中辑录的特拉克尔纯粹蓝色的诗句和散文,有如踏进"褐色的河谷草地"可惜译稿在1990年流落别处,一直未见问世,迄今仍为憾事”。这是怎么回事?

  林:可以说,我的翻译生涯一直得力于刘小枫的推动。我是1978年春季入“川外”,刘小枫是秋季入学,我高他半级。毕业后不久,他已经出任三联《新知文库》副主编,有一个同学与他有往来,引荐我去的。他问我想翻译什么,我说我对德语诗歌翻译感兴趣。他立马来了精神。他的《诗化哲学》影响巨大,其实着重研究的就是里尔克、荷尔德林、诺瓦里斯、克拉特尔等诗人。他当即拍板由我翻译《特拉克尔小传》。这本9万字的小书我很快完成了,但《新知文库》因故不再接收新稿了,刘小枫将此稿推荐给一个搞出版的朋友,不料朋友突然病故,我的《特拉克尔小传》就此失踪。但刘小枫一直惦记此事,特意从书稿里选出了4首译诗发表在《外国文艺》上,就是说,那是我的译作首次得以发表。

  蒋:你后来的几部译作,好像也是刘小枫推动你翻译完成的。

  林:是的。包括我在香港等地出版的译作,均是刘小枫一手操持的。他有恩于我,我只能更努力地倾情翻译,以回报他的情谊。

  2011年,我偶然在书橱里找到了那部失踪多年的《特拉克尔小传》翻译原稿。阿门,谢天谢地!刘小枫说这部特拉克尔诗文集凝聚着的“尽是八十年代的那段情谊”,而在我心目中,更有一份译者的责任。

  蒋:在你翻译的四位诗人作品里,你用力最大的是里尔克……

  林:我的硕士论文就是有关里尔克的。在维也纳大学访问一年,后来完成的是《在相爱总相互解放试论里尔克的爱情观》。里尔克影响了几代汉语诗人,是历久未衰的神话。我早在1994年翻译《杜伊诺哀歌》时功底不够,用的是散文体,近来正在重译,让它“回到里尔克的状态”。新译的里尔克 《穆佐书简里尔克晚期书信集》 已经出版……而荷尔德林的深入浅出、指心见性,现在似乎更应和我的心境。

  【采访手记】

  记得是2005年夏季,在成都市区某家餐厅我首次与林克见面。他话不多,穿戴随意,黑黑的小胡子在光鲜的都市显得有点不合时宜。禁不住我和老酒仙柏桦的一再相劝,顷刻两瓶白酒见底。他摆手不喝了,大家坐在太阳下,一脸酡然,说古道今。记得我送了他一套拙作《玄学兽》,其中涉及到诗人里尔克的名诗《豹在巴黎植物园》。林克说,如果不懂基督教就别陷入到里尔克的陷阱,因为这是迷宫,难以自拔。说罢他显出一脸苦相,让我感受到经历者的心情危机。

  他很快发来了几部诗集的电子版,这是一种信任和礼遇,让我在纸质书尚未出版之前先睹为快。

  在众多版本里,林克翻译的里尔克得到了专家尤其是读者的广泛赞誉,那种“我行走,我黑暗”的语式很惊人。这表明汉语表达确实得力于翻译文学。诗人张枣说:“一个表达别人/只为表达自己的人,是病人/一个表达别人/就像在表达自己的人,是诗人。”我想,林克恰恰就是这样的诗者。

    来源:文学报 日期:2013年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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