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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翻译存疑
诗歌翻译存疑
作者:admin  发表时间:201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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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翻译存疑
 

  论证译诗的优劣、高下、良莠、正误,光从字、词、句的纠错辨正来解读其准确度远远不够,那是舍本逐末,重了枝节轻了本质,为什么不从是否译出了原诗的原汁原味进行辨正呢?不论直译或意译,诗歌能翻译出原诗的原汁原味吗?我怀疑,开门见山地直白,诗歌能翻译吗?当然包括中国诗歌和外国诗歌。

  我们的艺术作品,至少都是抒写性灵,为审美而作,那就必须与审美对象读者,能进行交流心灵沟通。如果作者明知不能让人读懂的结果,会阻塞与读者的交流,那就只能变成孤芳自赏的自娱自乐。某些诗人诗风的改变,不知是否受某些英汉两种文字尚欠驾驭能力而又不知诗为何物的译者所译现代诗作的影响。难道是探索之路必须付出的代价?

  读近期《文学报》“新批评”栏发表翻译家江枫先生写的对另一翻译家曹明伦先生译诗的批驳长文《戒骄戒躁,且莫拈花笑》,文章列举了曹译许多诗歌中字、词、句准确度的欠缺,甚至毫不忌讳同时列出自己的译诗逐字逐句对照进行纠错辨正,引发我颇多感触。诗歌固然仰赖字、词、句的组合,但字、词、句的随意组合并不都是诗,诗是经诗人“长期积累一朝触发”,融入了诗人的情感、心志、思想、见解、阅历、操守、涵养和哲思,展开想象的翅膀独到的精心构筑,匠心独运巧妙而精当地将没有生命的字、词、句,精挑、细选、组接、排列,即俗话所说“将每一个字都按在最确当的位置”,顿时质的飞跃,组成具有鲜活生命力的诗歌,使人读后产生共鸣、思索、感动、省悟,获得豁然开朗的启迪。

  可见,论证译诗的优劣、高下、良莠、正误,光从字、词、句的纠错辨正来解读其准确度远远不够,那是舍本逐末,重了枝节轻了本质,为什么不从是否译出了原诗的原汁原味进行辨正呢?

  这就引申出我阅读实践中长期思考的一个问题:不论直译或意译,诗歌能翻译出原诗的原汁原味吗?我怀疑,开门见山地直白,诗歌能翻译吗?当然包括中国诗歌和外国诗歌。

  这其实是个老问题了。对此我是持否定态度的。

  前年12月份在台湾举行的世界诗人大会。我有幸应邀出席。大会印了一本厚厚的中英文对照诗集,近百位诗人代表均有两首短诗选入。在最后举行的一次朗诵会上,选定了近20位各国诗人登台朗诵。先由作者朗诵自己作品,再由译者用英文翻译一遍。点名我朗诵时,我不需要翻译。有人疑问,不翻译外国诗人怎么能懂。我认为,诗是不好翻译的。不比小说,有个核心故事情节,不论用哪种语言讲述,都能了解个梗概。诗是纯语言艺术,讲求诗的意境、诗的情味、诗的神韵、诗的理趣、诗的格律,一经翻译,就不是诗了,或者说就没有原来的诗味了。因此当时我建议不懂汉语的外国诗人朋友,请只管听我朗诵时的语气和表达的情绪,至于内容,大家手中都有诗集在,可以适当翻阅对照。我当然首先声明,肯定主办方翻译、出版这本诗集,付出了很大的辛劳和努力。我肯定所有翻译家的劳动,对中外文化交流作出的贡献。我在这里只是针对诗歌的翻译而言。记得鲁迅曾说过:“译诗,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中国的汉语言,有着非常神奇的魅力,是世界上任何国家任何民族的语言不可比拟的。汉语,经过千百年民间口口相传的锤炼,融汇和总结了生活中种种人生经验和劳动智慧,加上历代文人的不断提炼、加工打造,它的丰富性和多义性:生动、形象、幽默、含蓄、隐喻、哲思、多采、传神,使世界惊异。不仅有方言俚语、俗语、谚语、成语,更有耐人寻味的口头语、歇后语、双关语。这实在是一门有着精深学问的语言学,够让翻译家们棘手的。譬如气象谚:“日落胭脂红,不雨就是风”,看天色,就知明日阴晴;“雷打正月节,二月雨夹雪,三月桃花水,四月塘开裂”,那是农民多少代劳动生活体验的结晶。成语、歇后语、双关语,更显出我们先辈的睿智和聪颖。有个非常典型的例子,美国著名作家斯诺,他还在延安民间生活了一段时间,写了著名的《西行漫记》,但是对汉语仍不甚了了。他在1970年国庆节那天在天安门城楼上观看焰火,毛泽东曾兴致勃勃地对斯诺说:“我是 "和尚打伞,无法无天"。”这是一句歇后语。无法,取自和尚没有头发的谐音;无天,则是指打着伞看不见天。无法无天的意思,原本指不顾国法和天理,任意为所欲为。经斯诺翻译,却成了“打着一把破伞在雨中游荡的孤僧”,与原意相去何止十万八千里。习近平总书记最近在一次反腐讲话中引了一句民谚:“打铁还需自身硬。”本意是说,反腐败的人必须自身清廉过得硬。现场口译说“自身”这块铁要硬,如果铁的材料不好,这个铁的器具就不好。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翻译成:“打铁时铁匠要功夫深才能把铁打好。”英国《每日电讯报》则翻译成:“要把铁打好你的锤子一定得好。”一句中国话翻译后变成了三句外国话,而且句句没有离开“铁”。其实这句中国谚语仅将“打铁”作为借喻,非实指。中国四大名著之一的《水浒传》,在美国著名作家赛珍珠笔下,书名竟译成了《四海之内皆兄弟》。还有更多翻译的笑话,不胜枚举,让人哭笑不得。

  记得20世纪90年代,有一个欧洲艺术表演团体,到北京演出一场中国古典诗词歌曲,内容有李白、杜甫、王维、苏轼等的名篇巨制,当然都是经他们国家精通汉语的翻译家翻译的。演唱会之后,根据打出的字幕,观众席上的中国诗人、学者、教授,居然都不知道他们演唱的是李白、杜甫的哪一篇作品。找遍了李白全集,翻遍了全唐诗,都没有找见,因为译文与原文已面目全非。李白、杜甫若地下有知,一定也会否认那是他们的作品。

  不要说汉译英不易了。即便汉语的古诗今译,也难。一经翻译,诗的神韵诗味顿失。比如屈原的《离骚》、《天问》、《九歌》,皆有名家今译,意思到是八九不离十译出了个大概,但原汁原味的诗,不存在了。另有个显例,王安石的“春风又绿江南岸”,许多诗论家向来都将句中的“绿”作诗眼解,一经翻译,“春天来了,暖风一吹,江南的花花草草都绿了。”意思不错,诗呢?诗的意境、神韵、诗味、格律,都没有了。更有难以翻译的古诗,如杜甫的“红稻啄余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完全不合语法的倒装句,怎么译?不论是直译还是意译,即便将意思全翻译对了,诗呢?还有诗吗?更何谈诗的原汁原味了。中国诗历来讲究曲笔和含蓄。言有尽而意无穷的言外之意,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弦外之音,再高明的翻译家,我想,也断难保证能百分之百译出原貌。

  前一时期,香港有一家出版社为两岸三地诗人,出版了一套上百本的中、英对照短诗集,虽只薄薄40面,据台湾诗人讲,英译错误太多,大概是请一些初通外语的学生译的,出版商仅为满足热衷于将诗作“走向世界”的一些华文诗人,热闹一下而已。其实,外国诗歌的中译更是问题多多。记得20世纪80年代初,现代诗刚盛行的时候,东北一家出版社及时出版了一本厚厚的获诺贝尔奖诗人诗集。出版社抓住商机,印行了十几万册,广大爱好者出于好奇,都纷纷购买阅读。本想从中学习到一些难能可贵的技巧,不想希望变成了失望,渐渐发现了问题,纷纷提出质疑。有好几个青年诗人拿着诗集来问我,这些诺奖诗人的诗作,还不如我们《诗刊》上发表的作品,都是些七零八碎没有任何内涵的分行文字,就这些,也能得诺奖?我只得解释,诗集里的这些诗不是诺奖诗人的原作,已然是译者的作品了,与原汁原味的原作已不是一回事。不过,即便对诺奖诗人的作品,也不要迷信盲目崇拜,尤在当今文艺多元制,每个人心中都有好诗的标准,他们只不过是得到了诺奖评委的赏识,诺奖评委的标准并不能代表全世界所有诗人和爱好者的审美趣味和审美品位。当然,译诗水平的高下优劣,良莠不齐,差距甚大。不能说所有的翻译诗都是劣质赝品。有诗人兼翻译家再创造的译诗,便比较地接近原作,至少保留了一定的诗味,但也各有不同。明显的例子,鲁迅推崇的由“文联五烈士”之一殷夫1929年翻译匈牙利诗人裴多菲的“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一诗,已成传诵的经典,因是五言译法,对原作原貌作了较大改动。后来有著名翻译家孙用教授的一首译诗,“自由,爱情!/我要的就是这两样。/为了爱情,/我可以牺牲生命;/为了自由,/我愿将爱情牺牲。”就很少为人所知了。我年轻时爱读朱生豪译的莎士比亚全集,莎翁诗剧里许多富有哲理的诗句,译得很美,半个多世纪来还记在脑子里,依然能背诵。

  曾经有一位澳大利亚华语诗人对我说,现在国内一些他接触到的年轻现代诗人、先锋诗人,有的很肤浅,不知何为流派,竟将“现代”、“先锋”当做时尚和新潮的代名词,理解为与当代社会同步。他们不懂外语,都将译本当做范本,照葫芦画瓢仿写现代诗。碰到劣质译本就免不了贻害无穷了。难怪现在刊物上发表的有些现代诗,散文化极为严重,无韵无节律无内蕴,完全是分行的散文;或者像谶语一样的文字游戏让人堕入云里雾里。诗人雷抒雁对此曾有过精辟的概括:“现代诗就是,将一句明白的话说得让人不明白”,再或者无病呻吟像随地乱吐的口水。前个时期网上围攻所谓的口水诗,如《一个人来到田纳西》:“毫无疑问/我做的馅饼/是全天下/最好吃的”。其实,口水就是废话,不是诗,不能归类诗歌。胡适最早提倡白话诗,主张“我手写我口”,即诗应口语化。有些年轻人误以为“口语”、“口水”意思差不多。错!口水可以笼统属口语,但口语诗绝对不是口水。流沙河的《故园六问》、余光中的《乡愁》,均是动人心魄的口语诗,不在乎有没有警句,诵读全篇,让人心灵受到震撼。务须记住,胡适还有后半句话:“我口说我心”。全句为“我手写我口,我口说我心”。心者,志也。即古人云“诗言志”。诗所以为诗,应具有诗的内涵和灵魂。口水只是泡沫。

  以上即是我久存心中的对翻译诗的一点看法。有人说难怪你主编《扬子江诗刊》时很少发翻译诗。我表示有这方面原因。但为什么现在才说出来?因为读了《文学报》载翻译家江枫纠错辨正另一翻译家译诗的文章触发。也因为一件小事触动:前个时期,一位我熟识的当年青年诗人,为自己新出版的一本诗集,召开了一个颇具档次的研讨会。他诗集里90%的诗,都让人不容易读懂,或读不懂,作者自己也说他的诗不好懂。我们的艺术作品,至少都是抒写性灵,为审美而作,那就必须与审美对象读者,能进行交流心灵沟通。如果作者明知不能让人读懂的结果,会阻塞与读者的交流,那就只能变成孤芳自赏的自娱自乐。奇怪的是,据媒体报导,出席研讨会的诗评家,几乎都捧场称好,“好就好在:读不懂”。可真是奇哉怪也。即使真正的西方现代诗,也不是完全读不懂的,作者也因有情要抒,有感而发,诗既然是抒写性灵,就决不会让读者眼前一抹黑摸不着头脑。我熟识的这位诗人,原来写的诗不是这样。他诗风的改变,不知是否受某些英汉两种文字尚欠驾驭能力而又不知诗为何物的译者所译现代诗作的影响。难道是探索之路必须付出的代价?

    来源:文学报 日期:2013年5月2日 作者:黄东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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