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2006年开始,戴从容埋头翻译《芬尼根的守灵夜》这一本被公认为“不可译”的天书。7年时间,她只译出1/3,往后的十多年间,她还将继续翻译下去。
《芬尼根的守灵夜》是乔伊斯最后一部作品,主要用英文写作。书中使用了50多种语言,包括希腊语、法语、德语、日本北海道地区的虾夷语,以及梵语、中文,再加上大量的双关语和自造词,晦涩难解。日本曾经有三个人先后翻译《芬尼根的守灵夜》,第一个失踪,第二个疯了,第三个译者才将此书翻译出来,且注释仍不甚详尽。
翻译的速度比戴从容想象的还要慢。光是查找资料、编写词语索引方面的准备,就花掉两年。真正动笔后,翻译进度慢得超出了她的想象,“每天一起床就开始翻译。在没有任何干扰的情况下,花了三天时间,才翻译好一页的内容”。一周里七天,除非有必要的事情打扰,戴从容总是会把晚上的时间交付给《芬尼根的守灵夜》的翻译工作,“7年来,基本上天天如此”。
“翻译这部书,需要打开想象力。”乔伊斯的句子很长,语法也很破碎。这正是爱尔兰人乔伊斯的目的打破英语的桎梏,向殖民语言发起挑战。一开始翻译的时候,戴从容很不习惯。但如今,她已经可以不受语法的限制,习惯性地解开其中的小分句了。
萧乾和文洁若算是翻译乔伊斯的前辈,夫妇俩曾耗时8年,翻译出乔伊斯的《尤利西斯》。“萧乾的中文很美,但他的翻译有一个问题,就是他无法接受破碎的句子,因此,他把乔伊斯所有破碎的句子都变得流畅了。”戴从容说,“对乔伊斯这样现代主义的小说而言,形式就是内容。失掉了形式,也就失掉了很多内容。”
戴从容在翻译的时候,多采取直译,很少使用中文的成语、谚语,以避免将英文翻译得过于“中国化”。“这是西方的作品,你就要保留西方的味道。在这个保留原汁原味的过程中,相当于我在打破我的中文习惯”。
但《芬尼根的守灵夜》中印本出版后,有人提出,为了照顾读者习惯,“能不能翻译得简单易读一些”。于是如今翻译第二部时,戴从容“会有一些让步,追求更流畅的句子”。
“但这样又会失掉乔伊斯的很多东西。”戴从容说。翻译理念上的妥协,是她“翻译到目前为止最痛苦的事情”。“如果我把《芬尼根的守灵夜》翻译得流畅了,我就是在做这本书里面批判的那种把文化庸俗化的行为。如果读者要求什么,就给他什么,那么,整个社会会变得越来越弱智化”。
戴从容 翻译家、复旦大学中文系副教授、比较文学专业博士后。专攻乔伊斯及西方当代文化研究多年,著有《乔伊斯小说的形式实验》、《自由之书:〈芬尼根的守灵〉解读》等。译有《芬尼根的守灵夜》一书。该书因为内容和语言的艰深晦涩,被公认是一本无法翻译的“天书”。戴从容在近十年研究的基础上,耗费七年光阴译成本书的第一卷,引起各方关注。
我第一次打开《芬尼根的守灵夜》时,根本读不懂,就好像打开了一本从没学过的俄文书,只能大眼瞪小眼。
事实上是1994年《尤利西斯》中译本的出现让我真正开始喜欢上乔伊斯的。因此在这里我必须感谢萧乾、文洁若、金隄这些翻译家。虽然研究的时候必须回到原著,但是绝对不应该抹杀翻译在开拓我们的视野上的重大作用,这也是我觉得我有必要翻译《芬尼根的守灵夜》 的一个原因。
《走进芬尼根的守灵夜》
戴从容 译
来源:长江日报 日期:2013年4月2日
心译翻译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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