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惨世界》译者的故事

    在云南诞生的世界名著中文本《悲惨世界》，历经半个世纪的艰难历程方才完成。书前没有译者序，书后没有跋，就连出版说明中也未曾提及译者一个字。这部气势磅礴、内容浩瀚的译作就这样出现在中国读者面前。当人们捧读这部巨著时，有谁知道“李丹、方于”这4个字的分量？
    最近，笔者在云南艺术学院见到《悲惨世界》的译者之一———98岁的方于教授，她躺在床上，鼻子里插着氧气管。她挣扎着让家人扶起来，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她与家人一起淡淡地向我们谈起了《悲惨世界》、丈夫李丹……
    两年轻人志同道合
    1903年，方于出生在江苏武进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方毅在上海商务印书馆词典编辑部任部长。18岁那年，方于在上海考取中国历史上首批公派女留学生，漂洋过海到法国里昂大学攻读法国文学，同时师从里昂音乐学院玛黛依斯夫人学习声乐。在此期间她认识了高瘦俊秀的里昂音乐学院学生李丹。
    李丹1901年出生在湖南长沙，1921年考取了公派留学生，赴法国里昂音乐学院学习小提琴。他对法国文学产生了浓厚兴趣，特别喜欢雨果的诗歌、小说及其名著《悲惨世界》。
    雨果的呼声仿佛穿越了世纪，李丹和方于心中有了一个共同理想，要把这人类智慧的结晶，变成方块字昭示国人。1927年、1928年，方于和李丹分别学成回国。1929年他们结婚了。同年，由李丹译、方于校译的《悲惨世界》第一部问世，书名为《可怜的人》，收录在商务印书馆《万有文库》的第一集，分9册出版。然而，在1932年的“一·二八”事变中，商务印书馆被日机炸毁，他们只好将其它译稿陆续寄往该馆驻香港办事处，可是几十万字的译稿自寄出后就石沉大海。
    中译本在艰难中诞生
    1937年，“七·七”卢沟桥事变发生，抗日战争全面爆发，方于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上海，辗转乘船抵达越南河内，从滇越铁路到昆明，随后，李丹也来到了昆明，李丹先生先后在云南大学、云南师大、云南艺术学院任教。方于女士先后在东方语言专科学校、中法大学、昆明师范学院、云南艺术学校任教。1954年，文化部组织翻译出版一批外国文学名著，特邀李丹、方于夫妇到北京参加全国翻译工作会议，决定请李丹重译《悲惨世界》。从那时开始，李丹就全力投入《悲惨世界》的翻译工作。
    1958年5月、1959年6月，《悲惨世界》新译本第一、二部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正当第三部译毕付梓时，中国遭受了那场史无前例的浩劫，崭新的《悲惨世界》译本被扔到大火中，译者也被送进了“牛棚”，夫妇俩身心饱受摧残。
    1971年，夫妇俩被释放出“牛棚”，还未平反、摘帽，他们就从箱底翻出了被老鼠咬成碎片的第三部《悲惨世界》译稿。是年，李丹71岁，方于68岁。这一年的李丹，忽然老得很快，牙齿掉光了，人干瘪了，背弓下去了，拄着拐杖到图书馆找资料。李丹的精神日益显差，并开始咯血，第四部就在这样的境况下译出来了。他又带着第五部的原著住进了医院，这一住，李丹就再也没回家，1977年5月李丹去世了……就在李丹刚刚病逝之时，人民文学出版社的责任编辑便托人千里迢迢赶到昆明，取走了第三、四部译稿，1980年9月、12月，这两部由方于协助校译的《悲惨世界》出版。
    李丹逝世后3个月，方于扑到了书桌前，这一埋头就是9个月。9个月，这位74岁的老人身体虚弱到每天只靠一碗稀饭维持度日。1979年，《悲惨世界》第五部由方于译出，署名李丹、方于。1984年6月，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悲惨世界》的最后一部。至此，留法学者李丹、方于两位老人用半个世纪心血，翻译完成的《悲惨世界》中文本，终于在1984年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完整出版，从此风靡全国。
    摘自《文汇报》  刘祖武  钱波莉文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1年08月31日第七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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