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广为流传的一张狄更斯书房照

1900年的伦敦,一家老古玩店因他的小说而闻名
2月7日是狄更斯诞辰纪念日。
狄更斯的生命不长,
只有58年,但密度很高
——他在生命期限内所作的创造依然热热闹闹地影响着
今天的世界。
八卦狄更斯
1、狄更斯是一个“奇怪的姓氏”,源自短语“What a Dickens!”(“见鬼!”),典出莎士比亚的名剧《温莎的风流娘们儿》。
2、狄更斯笔名“博兹”(Boz),取自他最小弟弟奥古斯都·狄更斯的名字。家人从小喊奥古斯都“摩西”(Moses),喊顺嘴就成了“博斯兹”(Boses),而且逐渐变为“博兹”(Boz)。
3、在英国文学史上,狄更斯的地位仅次于莎士比亚。2003年,英国广播公司评选出最受欢迎的100部小说,狄更斯的作品占了5部。
4、《双城记》是狄更斯最畅销的长篇小说,1859年出版以来,销量超过2亿册,是公认最有名的小说之一。
5、《圣诞欢歌》是狄更斯最有名的短篇小说,自从1843年发表以来,每年都会改编成舞台剧、广播剧、电影和电视剧,也是他拍成电影最多的作品,迄今已经27次搬上银幕(改编自狄更斯小说的电影多达188部)。
6、《圣诞欢歌》是狄更斯一部劝人去恶扬善的道德劝谕作品,因为超越时空始终受人欢迎,而且影响了现代西方社会圣诞节的庆祝方式,圣诞贺卡上的“圣诞快乐”,就来自这个故事。
7、狄更斯在世的时候,一直是以谨守家庭观念的正统绅士形象出入上流社会;后来人们发现他五十多岁的时候,和小他27岁的演员艾伦·特南保持着秘密的婚外恋情。1865年6月10日,一列火车从法国开往英国的途中发生坠桥事故,狄更斯和艾伦及其母亲恰在车上。狄更斯事发后奋不顾身参加抢救,后来却始终回避媒体的采访,因为他担心自己的情感秘密因此曝光。
“为什么我们还在读狄更斯?”《卫报》的一篇文章答道,“狄更斯的小说和戏剧,在他那个年代,就像今天的报纸和电视一样,总是第一时间报道穷街陋巷的新闻和传闻,关乎贫穷和慈悲,而这些故事,今天仍在不断上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狄更斯不仅生活在维多利亚时代,也生活在我们今天这个时代。”
在狄更斯去世之前的三四十年,他无疑是英国人最宠爱的作家;如今,他的声名似乎依然没有任何动摇。这一点从其200周年诞辰时英国庆祝盛况可见一斑。
2月7日,是查尔斯·狄更斯的生日。2013年,他诞辰201年。
维多利亚时代的披头士
英国媒体对狄更斯的热情溢于言表。罗伯特·道格拉斯·菲尔赫斯特的《成为狄更斯》和克莱尔·托玛琳的《狄更斯的一生》相继出版。关于狄更斯的报道也四面开花。《卫报》的一篇文章说,斯克鲁奇是“我们最喜爱的狄更斯笔下人物”。《每日电讯报》宣布狄更斯是“我们第一个也是最喜爱的文学超级明星”。《每日邮报》则声称狄更斯是爱情骗子,文章题目抓人眼球:《狄更斯的黑暗内心:这位作家如何虐待妻子并引诱比他年轻26岁的女人》。
如此热闹的气氛和狄更斯倒很相宜。狄更斯是不甘寂寞的人,他不仅是作家,也是公众人物。他热爱戏剧,钟情表演,常常为公众朗读作品。他被视为那个时代最出色的餐后演讲者和业余演员,《狄更斯和流行娱乐》一书的作者保罗·施利克把他1842年初次访问美国时的情景与100多年后披头士乐队造访纽约的盛况相比。波士顿大学教授纳塔丽·麦克奈特说他是“史上第一个流行文化名人”,她说,狄更斯在波士顿访问时被尾随,粉丝们想方设法去看他住过的酒店房间,还试图从他的外套上揪下一撮毛来留作纪念。
四海之内皆兄弟
狄更斯在1858年写给朋友威尔基·柯林斯的信中说:“一切正在发生的事情都毫无疑问地表明,你不能把世界拒之门外;你身处这个世界,属于这个世界,你必须与之交融,充分利用这个世界,也充分利用自己。”所以,狄更斯敞开大门,欢迎所有人,欢迎英雄,也欢迎恶棍,尽管走进门来的大多是存在各种性格弱点、命运多舛但仍然努力活下去的普通人:孤儿皮普,律师卡尔顿,教唆犯费金,教员尼克尔贝,方头方脑的葛雷硬,一毛不拔的斯克鲁奇,很傻很天真的匹克威克,穷并快乐着的密考伯……
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英国作家吉尔伯特·基思·切斯特顿在《文学的维多利亚时代》一书中写道:“狄更斯的艺术是最精致的艺术:那就是从每个人身上得到快乐的艺术,他从书中的每个人身上得到快乐;直到今天,每个人都从那些书里的每个人身上得到快乐。”
狄更斯被称作“人道主义作家”,因为他怀着广大的爱与同情。他是冷静的观察者,更是投入的参与者。他笔下的人物可怜也可爱,他们的存在荒谬而真实。他和他们同呼吸共命运。所以,作家乔治·奥威尔总结说,狄更斯的力量在于他表达了一种曾经被人们相信、如今在很大程度上仍然被人们相信的东西:人类都是兄弟姐妹。这或许也可以解释为什么狄更斯在数字时代仍然被记住、被阅读、被评说。然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为创造出这一切,狄更斯首先是孤独的、寂寞的。这是作家的命运。
这是个骑墙派
狄更斯很有写作天赋,故事自然很会编,但最关键的是他知道“看菜
下饭”,明白谁是“衣食父母”,他最懂哪些人不能得罪,哪些人尽可随便调侃。
最能看穿狄更斯“骑墙”做派,又真切懂得狄更斯的是奥威尔。在他看来,狄更斯根本上说没有立场,谁是弱者,谁受迫害,他都会给予同情和支持。在《双城记》里,农民被压迫,他就和农民站在一起;而当贵族受到农民镇压,他又转而同情贵族。奥威尔说:“他之所以在他那个时代以及在我们这个时代还为大众所欢迎,主要是他能用一种滑稽、简单因而是大家能记住的形式,表达普通人天生的正派体面、合乎礼仪的行径。很重要的是,从这一观点出发,很不相同的各色各样的人物,都能描写成‘普通人’。”
事实上,最早看狄更斯的那些近代和民国时期的中国人,比如翻译狄更斯的林纾,以及他弟子辈的巴金和钱钟书,他们喜爱狄更斯,也主要是为了他的故事讲得有趣,读来开心能解闷儿,能得到别处找不来的娱乐。
无论林纾、钱钟书,还是巴金,他们都没有从狄更斯的小说里面,看到“揭露资本主义黑暗弊端”的一面。他们不像后来完整翻译狄更斯的那批进步的左翼文学翻译家,如许天虹、蒋天佐、罗稷南和董秋斯,翻译的动机受苏联文艺界对狄更斯认识的影响,认为“这位伟大的写实主义者的作品,使我们的读者回想到了过去的情形,记忆着这些情形,才能更坚定地建设现在和未来。”
遗憾的是,上世纪四十年代末期后的四十多年,中国人热爱狄更斯,翻译狄更斯的小说,都是念念不忘狄更斯的所谓“批判精神”。据说,所有的中小学生必须阅读《匹克威克外传》,不仅仅因为它是狄更斯的成名作,更是因为小说“描写了匹克威克先生等人游历的见闻,反映了英国十九世纪广阔的社会生活,解剖了贵族、地主、军人与上层人物的丑恶生活和肮脏灵魂,抨击了资本主义的法律、司法和监狱等上层建筑的虚伪和腐朽”。
他躲藏在文字后面
在狄更斯的半自传小说《大卫·科波菲尔》中,主人公一心要爬上社会的阶梯,成为绅士;但在财富和荣耀以穷人和弱者的痛苦屈辱为代价的维多利亚时代,“成功”是一件令人恶心的事情。这也是狄更斯面对的根本矛盾。所以,必须把“狄更斯”和“作者狄更斯”区分开来。从在鞋油厂当童工开始直到洛阳纸贵闻名大洋两岸,“作者狄更斯”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而“狄更斯”却不知所终:他摆脱了“蚁族”的命运,却始终做不了“绅士”。
对狄更斯来说,成功和失败的含义并不简单。狄更斯传记一心要打碎他头上的光环,还原那个“人”,比如:他广博的爱心没有延伸到亲人身上;他是个梦想家,但在钱的问题上毫不含糊;他多愁善感,又冷酷无情;他把做童工的悲苦永远抛在身后,但衣食无忧的生活却没有给他幸福和安宁。狄更斯传记作者西蒙·卡罗说,“人们以为他是个开心的人……但他越来越被抑郁甚至绝望所折磨。”
但为什么要去刨根问底地探究作家本人呢?狄更斯当然喜欢交流——他通过永恒的文字与人间对话。然而文字也是障碍、是面具、是保护,真正的狄更斯躲在后面。他让我们跟中介谈,但我们似乎对甲方更有兴趣。成功的作家都难逃这样的劫数。
狄更斯早已经死去,他把一切都留在作品里。事实上,他在活着的时候就已经逐渐“转移财产”。1000多万个字,每一个在被他写下来以后都成为独立的生命体。它们比他活得更久,而且不断地改变,在阅读中改变。加拿大女作家玛格丽特·艾特伍德把书本的白纸黑字比作乐谱。她说,阅读文本就像同时演奏并聆听音乐,文学作品因为一代代读者的重新诠释而历久弥新。
综合《国际先驱导报》《北京晚报》
来源:城市晚报 图片据新华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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