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放牛娃出身,今天能坐到联合国系统重要国际会议上,为联合国及各国领导人做翻译,甚至代表中国政府发言,这是许多农村孩子做梦也不敢想的。我要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对那些想改变自已命运的农村孩子们说,只要自己刻苦努力,任何愿望都有可能实现,我本人就是一个例子。”采访中,卢嘉祥多次对我重复这样的话。卢嘉祥穿着一身合体的黑色西服,打着黑底红格领带,他正年富力强,思维敏捷,精力充沛。他的工作是翻译工作中的金字塔的塔尖———同声翻译(简称同传),是名副其实的“金领”。
虽然同声翻译人才近年来在我国人才市场上奇缺,但其实同传是个很古老的行业,从人类有了语言交流开始就有了同传。国际上正式使用同传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同声翻译在我国的兴起,主要是在近几年。不久前央视直播伊拉克战况时,同声翻译成为一大特色,也使更多的人认识了这一行业。
卢嘉祥说,70年代的国际会议一般只用两三种语言,科技上无非是物理和化学的内容,而现在同一会议上使用五六种语言并不鲜见,其中太阳黑子、基因工程、纳米技术等新事物、新名词层出不穷,这使做同传始终面临着巨大的挑战。多年以来,他身上都揣着一本英语字典,不仅背英语成语,而且还背滑稽语、歇后语、俚语等。
卢嘉祥说同传的工作就是把讲话者的内容,甚至包括表情、举动都一丝不苟地传达给听众。他举了一个生动的例子:上世纪前苏联领导人赫鲁晓夫在联合国大会上发言时,大发雷霆,把靴子脱下来敲桌子,当时有的译员也把自己的皮鞋脱下来敲桌子,以达到“声情并茂”的翻译效果。
由于英语和汉语的结构有很大不同,这就对译者对于两种语言的把握提出了很高的要求。一般情况下,当发言者的一句话说到一小半的时候,卢嘉祥就开始翻译,有时候他甚至只落后两三个字。他说自己所能停顿的时间只有0.1秒,工作的紧张程度和强度可想而知。一般的会议为一个语种配3个同传译员,每人翻译15分钟,轮换休息。卢嘉祥凭着自己娴熟的语言把握能力和实战经验,可以不休息,一个人就把整个会议的翻译工作全部完成。
虽然干同传要付出很多的精力、时间,但说起其中的乐趣,卢嘉祥津津乐道。他回忆起一次做同传时,一位法国人在会上讲法国人做事认真时,讲了一个笑话:十八世纪有个法国工程师躺在断头台上即将被斩首时,突然大喊停,行刑官问他有什么事,他说断头台的架子有个角度设计得不对,他必须指出来,否则死不瞑目。卢嘉祥说,那位发言人讲的英语有很重的法国口音,把故事中的幽默感译出来并不容易。但卢嘉祥翻译时表情达意既生动又准确,与会者反应很热烈。会后有很多人跑过来和他握手,赞扬他翻译得好,使他感到很欣慰也很快乐。
作为一名出色的同传翻译,卢嘉祥为许多国家领导人和联合国秘书长安南、菲律宾总统阿罗约等人做过翻译。
卢嘉祥1970年毕业于北京外语学院英语系的尖子班。小时候他是个放牛娃,7岁上小学,只上了一年就因家境不好辍了学。那时他白天放牛,晚上自学,因为农村没有电,他只能在月光下看书。如今,他不是今天在美国参加联合国系统的大会,就是明天去西班牙出席大型国际论坛,足迹遍及全球五大洲40多个国家,但他始终没有忘记贫困山区的儿童,年年都要参加一些扶贫活动。他已去了17个贫困县。他发自内心的感言是:“那些孩子生活很苦,但他们仍那么热爱学习,见到他们你都要流泪。”每到一个贫困地区,他总是以自己的经历鼓励当地的孩子们不要被环境所压倒,只要自己努力不懈,就可以学有所成。
卢嘉祥性格爽朗,很喜欢与人沟通,他说自己“天性如此”。虽然事业有成、生活美满,但卢嘉祥把自己今后的人生目标仍订得很高。他说有人认为同传只是年轻人的工作,但他在国外见过很多六七十岁的人仍在做同传,他要争取六七十岁时比现在做得还好。他还计划办一所同声翻译学校,目前我国同传译员人才奇缺,全国大约总共只有数百人,真正优秀的只有数十人。卢嘉祥说,随着中国国际交往的不断发展和日益频繁,同传这个古老的职业有着很大的发展空间。目前他正在抓紧时间编写教材,希望以自己从事同声翻译30年的经历,为更多有志于此的朋友提供切实有益的帮助和指导。
来源:工人日报天讯在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