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二年十月中旬,至少十月十一日这天,再没有哪个国家比北欧小国瑞典更能吸引国人以至世界的目光,再没有比瑞典学院那位绅士讲话的一分钟更重要的一分钟仅仅一分钟便使中国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奖纪录实现零的突破,便把远在天边的神话变成近在山东高密的现实故事:莫言成为一九O一年以来第109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
说实话,我已经连续好几年在十月这天差不多同一时刻守候在电话机前面等待采访了今年也有不少国内媒体和NHK电视台等日本主要媒体早早预约等待就日本作家村上春树获奖接受采访。不用说,结果年年落空。不过今年并未完全落空,因为获奖者是莫言。若村上获奖,我作为译者脸上有光,使得我从“小资”作家的译者,一下子蹿升为大牌诺奖作家的翻译家;而莫言获奖,我作为中国人有光,使得自己从眼巴巴酸溜溜的“他者”变为扬眉吐气顾盼自雄的“当事者”事情很简单,村上再好也是外国人、日本人。
没想到采访还是接踵而至,或要我发表感想,或问我是否认识莫言和看过莫言哪几部作品。最后渐渐聚焦于一点:莫言这次获奖是不是因为翻译得好。
是的,据说此前中国作家拿不到诺奖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翻译得不好。毕竟瑞典学院十八位院士之中只有马悦然一位懂汉语。其他人都要通过翻译阅读莫言翻译即莫言,译本即文本。记得作家毕飞宇说过,文学翻译不同于“文件翻译”。后者“是一加一等于二的翻译,文学翻译是一加一大于二的翻译,骨子里是写作,一种很特殊的写作。”换言之,“文件翻译”大体译出字面意思就可以了。相比之下,文学翻译更要译出字面背后的东西,即要译出文字中潜伏的原作者的喘息、心跳、体温、气味以及节奏和音乐感。而这谈何容易。说夸张些,翻译既可成全一个作家,又可毁掉一个作家。在这个意义上,诺奖评审的确不是原作间的PK ,而是译作间的比拼。幸运的是,莫言作品的译者应该都很够档次。哈佛大学王德威教授透露,莫言的多数作品均出自美国著名汉学家、翻译家葛浩文先生之手,“其精准程度令人信服”。
评论家栾健梅也在其博客中写道:“在如今的英、法主流阅读市场,莫言作品的翻译无疑是最多的,也是最精准的。而这,也令众多当代作家羡慕不已。”说白了,假如没有好的翻译,莫言的作品再好也休想捞到诺奖。翻译绝非林语堂所说的好比女人大腿上的丝袜,丝袜再好,曲线美也是大腿的。至少就诺奖评审而言,翻译即大腿,即曲线美。
来源:半岛网-半岛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