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名俄罗斯文学译者
有着文学滋养下的诗意柔情
从事翻译二十年
译过诗歌、小说、散文
把译作都当成自己的孩子
她是一位俄罗斯文学老师
即使是网课也认真
记住同学们的声音
知性优雅 善解人意
讲话总是娓娓道来
深受学生喜爱
获得2018-2019年度
“俄中文学外交翻译奖”一等奖
2019年中国人民大学宝钢优秀教师奖
是同学心中的“神仙导师”
她就是外国语学院副院长
俄语系教授陈方

窗外的苏州街车来人往
桌上的绿植支棱得起劲
陈方在电脑前准备上课的讲义
旁边一摞书下压着两本书
《我的孩子们》原著和中文译本
回忆起翻译的那段时间
虽然与原作者只匆匆见过一面
但她依然能从字里行间阅读到作者的情感和想法
那本带有作者亲笔签名的书
是她指导的研究生赴俄交换期间
在作者讲座时获得的
“这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吧，是要我来翻译这本书。”

译者是传播文明的驿马
《我的孩子们》中文译本是俄罗斯当代小说作品系列丛书中的一本。原著作者雅辛娜是俄罗斯当代文学作家的“新秀”，2015年她发表的首部长篇小说《祖列伊哈睁开了眼睛》在很短时间内相继获得“亚斯纳亚·波利亚纳奖”“大书奖”等一系列俄罗斯当今文坛重要的文学奖，之后也迅速出现了中文译本。《我的孩子们》是雅辛娜的第二本小说，同样十分精彩。雅辛娜的作品在俄罗斯一鸣惊人，随之而来的是在中国读者群的影响力。为了传播文学、扩大影响，2018年，十月文艺出版社的编辑找到陈方，开始了这部译著的合作。
注：《我的孩子们》是雅辛娜的第二部长篇力作，以作者的祖父——一位德裔教师为原型，描写了沙俄统治末期、苏维埃夺取权力的数十年间，俄罗斯土地上的德裔聚居区——偏远的格納丹塔尔村一个凄美的爱情悲剧，并在这个悲剧的进程中，展开了广阔的历史画卷，以虚实相间的笔触，描写了苏联集体农庄的兴衰和个人命运的沉浮。
“这个书名特别好玩儿，叫《我的孩子们》，对我来说，我翻译过的作品都像是我的孩子们，所以也很难说最喜欢的一本是哪个。”
翻译作品都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精力和心血，付出很多辛苦，考虑到作者和译者不同的语言风格，贴近译者语言风格的会稍微简单一点，语言风格相差太大，翻译的难度也会变大。在《我的孩子们》中，作者擅长讲故事，有大量细节描写和诗性的语言，尤其是书里面关于孩子和父亲情感的刻画，“作为一个当了妈妈的人，翻译起来会感觉特别亲切和动情，很舒服”，陈方如是说。

当问起翻译事业的起步和原因，她表达了对“事业”这个词的不认同，“其实我并不认为翻译是我从事的事业。”2000年，陈方翻译了第一部小说并发表在《环球时报》和《世界文学杂志》上，到现在正好是二十年。在她看来，翻译是学习外语的一部分，对从事文学研究的她来说，做翻译更是自然而然。“第一次翻译的经历非常鼓舞我，虽然刚刚起步，但收到了很多正面反响，之后就一直坚持了下来。”
对翻译的热爱，是始终坚持的勇气和原因。有学者说，“俄中文学外交翻译奖”，这个奖项的名称就是种隐喻，暗示着每位文学翻译者都在扮演着外交家和文学使节的角色。客观来说，翻译俄罗斯文学作品可以推动中俄文化上的交往，在帮助中国读者更多地了解俄国文学上发挥作用。但是对陈方而言，翻译作品更是寻找乐趣的过程。“我在做任何翻译的时候都没有想过要获得这么高层面的奖。我希望的理想状态，是能在创作自由和译者自由之间找到合适的分寸感，不再拘泥于字词句的直接翻译，从而在译者风格和读者接受之间找到平衡。”
“我记得他们的声音”
《20世纪俄罗斯文学史》是陈方近些年带的本科课程，研究生课程则有《俄罗斯当代文学》《俄语翻译理论与实践》等。
外国语学院俄语语言文学专业的马洁慧是陈方带的研究生之一。她说，陈老师上课与学生保持平等交流的状态，大家一起讨论某个问题，并非单向的对知识的传授。“翻译课我印象很深，我们大家经常会激烈讨论一些词和句子的翻译方法，各自都很坚持自己的看法。陈老师很尊重学生的想法，不会因为她是老师就强制我们听从她的意见。有的时候她还会说‘我觉得你这里处理得很好，我可以学习借鉴一下’。”
在对研究生的培养上，陈方很注重学生的成长，从研究生一年级开始，每逢寒暑假都会给学生布置课程之外的作业，培养学术思维，拓宽学术视野，开学见面再跟学生讨论假期作业。高要求意味着高期待，老师都愿意相信，将来总会有学生，继续走学术道路，直到超越现在的“天花板”。
面对不同的课程，陈方也会采用不同的课堂模式和学习要求。“上文学史和综合实践的课非常不一样。”综合实践类的课程，她会跟同学有更多的互动和交流，也会布置更多的表达性作业和任务，帮助同学在课堂上把学到的东西展示出来，这对打造外语基本功很有帮助。文学史的课程就更注重学生的阅读，鼓励学生对作品进行思辨性的解读和观点的呈现，辅以讨论，最重要的是让学生能够喜欢上俄罗斯文学，这也是在陈方看来，学习过程中最宝贵的内容、要求或目的。

这样的要求在本科教学上也得以体现。何忆柳是外国语学院俄语系的本科生，这学期学习了陈方《20世纪俄罗斯文学史》课程，“课堂的第一感受是自由。陈老师介绍作者生平和作品就像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而且会穿插原文文本的展示和细读，让我们能更直接地感受到俄语文学的独特魅力。”讨论课上，陈方和学生一起谈论阅读作品的感受和想法，对学生观点进行回应和补充，还会启发学生对初步的阅读感受进行更深入的思考。
以朋友的身份与同学相处，但是在考核上，陈方也会非常客观地根据学生的日常表现、作业完成以及期末作业或论文的情况来打分。“考核成绩需要让每位同学知道自己这门课的学习在班里的位置，不能你好我也好，这样对表现最好的那些同学不公平。”
2020年的疫情对教学造成了极大影响，线上教学成为迫不得已而又备受期待的选择。有不少教育界学者认为，线上教育是一种“指向未来”的教育，而语言教学又是一门比较注重“体验”“交流”“氛围”的课程，陈方对此也是颇有感慨。“对于教学来说，面对面的交流和反馈是不可替代的。”线上教学确实是大势所趋，它克服了时空的局限，让学生随时随地学习，这是它最显著的优点。但陈方总还是觉得，尤其实践性的课，线上教学的局限性太大，提问和回答之间的间隔造成教学的不顺畅，缺乏激情，无法一眼看到所有同学的反应，技术手段上总还是有局限。“这学期开学后，学生都回到学校，发生了一个特别好玩的事。因为全部人开视频的话，网络会卡顿，线上教学时我们一般只有语音交流，所以我可能记不清他们的脸，但我记得他们的声音。”
静心做事 不事张扬
好老师还应该是智慧型的老师，谆谆细语，言传身教，具备学习、处世、生活、育人的人生智慧，既授人以鱼，又授人以渔，在各个方面影响着学生，带给学生帮助和指导。
翻译行业对社会的贡献不可小觑，没有译者的努力，读者就只能自学各种语言。译者常常伴随伟大却基本名声不显，熟悉陈方的同事和同行就经常评价她“静心做事、不事张扬”。“性格使然吧，我还是偏内向一点，不热衷于参与外向性的活动，这也确实是我能沉下心来的原因。”陈方总跟学生们说，人面对很多选择的时候就会容易焦虑，但只要目标坚定、目的明确，就能够静下心来，获得平静。“我会专注于自己喜欢的事情，这种内心的安定感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将空闲时间投入在最喜欢或最重要的事情上，这是我的选择。”

陈方与她的先生是同行，很多人会好奇这对 “学术伉俪”是如何相互促进、共同成长的。他们相识于一次学术研讨会，“多数时间我们都是在各忙各的。我经常开玩笑说，我们家就像是图书馆的阅览室，他在那个屋，我在这个屋。”但毕竟是同行，有时候会谈及自己手里正在翻译的东西，彼此分享有趣之处、或者翻译起来让人很舒服的内容，遇到不太喜欢的部分，也会互相交流，交换意见。
长篇和深度阅读能力在快节奏的现代生活下变得愈发稀有。“我算不上是翻译家，我就是一个译者。首先阅读对从事翻译的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要保持语感，只有阅读才能让自己保持对文字的感觉。”陈方会在闲时去看平时攒下来的书，延续从前的阅读习惯。“如果问我理想的一天怎么过的话，懒散地坐在那儿看书，这就是很幸福的事情。”
在给学生推荐俄罗斯文学阅读书目时，陈方建议以出版社和译者为鉴别条件，阅读各个时代的文学经典著作。“读自己喜欢看的书就好，名著的意义正在于每个年龄段都能读出不同的东西，常读常新。”十九世纪厚重的俄罗斯文学，在宏大背景下关注人的精神和信仰，注重道德的探索。当代的俄罗斯文学走向完全多元化的价值观、主题、风格和内容，也在这个时代留下了很多熠熠闪光的文学经典。
文学翻译者很多，而翻译家寥寥。翻译是艺术的再创作，把翻译的技巧和艺术的力量结合起来，是很多译者都在努力的方向。或许下次拿起外国文学译著，可以留意一下译者的信息，让每一位译者，多一次被记住的机会。

来源：中国青年报 日期：2021年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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