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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巴黎的西南联大校友在香榭丽舍大道露天咖啡座欢迎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围桌而坐。左2是梅贻琦,左4为许渊冲。 (出版社供图)
在当今世界,既能英译汉、法译汉,又能汉译英、汉译法,左右开弓的翻译家,仅有92岁的中国翻译大家许渊冲一人。记者刚刚从海豚出版社获悉,27册的《许渊冲文集》即将在本月底推出。这套书,将全面展现这位传奇翻译家一生的心血结晶。
他在海外声誉极高,曾有一个美国杂志排出了世界100个革命家,他作为“翻译方面的革命家”排在第92名。他不仅将中国的历史经典如《论语》、《诗经》、《楚辞》、《西厢记》、《道德经》等翻译成英文、法文,还将西方的许多名著如《包法利夫人》、《红与黑》、《约翰·克里斯托夫》等译成中文。
对于难于登天的中国古典诗词翻译,许渊冲中译英的《楚辞》被美国学者誉为“英美文学领域的一座高峰”,《西厢记》被英国智慧女神出版社评价为可以和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媲美,他上百本的中英法互译更是创造了译坛前所未有的奇迹。2011年,中国翻译协会授予他“中国翻译文化终身成就奖”。
他在翻译上打破了很多框框
据介绍,该文集重点收录了许渊冲中译外、外译中的翻译作品,涉及中文、英文、法文三个语种,涵盖了诗词、杂剧、散曲、哲学经典以及外国小说等。文集中收入许先生中译外的主要作品有《论语》、《道德经》、《诗经》、《楚辞》、《汉魏六朝诗》、《唐诗三百首》、《唐五代词选》、《宋词三百首》、《元曲三百首》、《宋元明清诗选》、 《西厢记》、《牡丹亭》、《长生殿》、《桃花扇》、《中国古诗词选》,外译中的主要作品有《一切为了爱情》、 《水上》、 《飞马腾空》、《昆廷·杜沃德》、《雨果戏剧选》、《红与黑》、 《人生的开始》、《高老头》、《包法利夫人》、《哥拉·布勒尼翁》、《约翰·克里斯托夫》。另外还收录许先生珍藏的图片80余幅。
海豚出版社社长俞晓群在接受本报记者电话采访时说,这次许渊冲文集的出版是国家出版基金项目,首次印刷仅二三千册。俞晓群说:“许先生中译外文非常厉害,我们和他之间也合作过一些小项目。他是一个独树一帜的翻译家,他在翻译上打破了很多框框,不是生硬的‘信达雅’。虽然国内对他的翻译有些争议,但国外特别认可许先生的翻译。英国牛津是非常挑剔的出版社,但听说我们在做许先生译的《诗经》的《诗三百》,立刻就把许先生的译本拿去了。”
据悉,除去翻译作品之外,许先生还有大量的文字,如学术专著、评论、散文和书信。出版方透露,如果有条件,他们将会陆续出版。
一辈子都在学钱先生
西南联大是许渊冲一生最美好也最重要的经历。在那里,他遇到了自己一生的良师和益友:钱锺书和杨振宁。
谈及钱先生对自己的影响,92岁的许先生竖起了大拇指:“钱先生有一点很厉害,他能化平常为神奇。他这一点对我影响很大,我一辈子都在学钱先生这一点!”
许渊冲回忆,当年翻译《毛泽东选集》时,金岳霖译到“吃一堑,长一智”时,不知如何翻译是好,钱先生脱口而出译成: A fall into the pit/ a gain in your wit。原文只有对仗,具有形美;译文却不但有对仗,还押了韵,不但有形美,还有音美,真是妙译。“这点对我影响不小。”许渊冲说。后来他译《毛泽东诗词》译到《西江月·井冈山》时,下半阕是“早已森严壁垒,更加众志成城。黄洋界上炮声隆,报道敌军宵遁”,就模仿钱先生“吃一堑,长一智”的译法,用双声叠韵来表达诗词的音美。
1980年香港商务印书馆约许渊冲英译《苏东坡诗词选》,他曾写信向钱先生求教。后又约他译《唐宋词一百首》。译到李清照的《小重山》,发现有几句不好懂,遂又写信向先生求教,钱先生都在第一时间给他答疑解惑。
为杨振宁新婚写贺诗
在西南联大第一堂英文课上,许渊冲就认识了杨振宁。但各自的人生道路让他们分开了50年。晚年的杨振宁回清华定居,两人又将这断了50年的友谊续上了。通信、电话和聚餐成了他们保持晚年友谊的方式。从西南联大的回忆到科学和艺术的最尖端问题,两人相谈甚欢,杨振宁还亲自为他的《追忆逝水年华》英文版作序。
“2004年,我们几个同学聚会,都有夫人作陪,只有振宁一个人孤零零的,大家都觉得到他应该续弦,才好安度晚年。”许渊冲唇边挂着一丝笑意,讲起杨振宁和翁帆的爱情故事。“没多久,他就给我打电话,说有个年轻女孩儿要研究我的翻译理论,问我同意吗,我当然同意了。没想到就是他后来的新夫人翁帆。”许渊冲很为老朋友高兴,并写了一首贺诗:“振宁不老松/扬帆为小翁/岁寒情更熟/花好驻春风/。”他还将诗译成了英文。
采访即将结束的时候,许先生说了一句话:“像我和振宁,都是没有年龄的人。”也许这句话,是对仍在以相当大的工作量坚持工作的92岁的许先生的最好注解。
本报记者独家探访92岁高龄的翻译大家许渊冲
有一百句值得后世记住的句子就够了
北京大学畅春园。上午九点多,敲开那扇朴素得仿佛时间已经停滞多年的木门,许先生的夫人照君老师满脸温婉笑意地将我迎进家。水泥地面,简单至极的家具,宛如上世纪八十年代我们每个中国城市人的家。刚刚起床的许先生正在叠被,照君老师告诉记者,明年是中法建交五十周年,许先生这些天正忙着将《诗经》翻译成法文。昨晚许先生译诗到夜里两点,躺下想着那些未译的诗句睡不着,又起来接着译,直到早上六七点才睡下。她告诉我,平时许先生上午工作时间不长,简单的午餐后有一个长达四个小时的婴儿般的深度睡眠,晚饭后他会看新闻联播和凤凰资讯,然后下楼散步,白天有时还会骑车锻炼半小时。一般晚上九十点开始进入他如入无人之境的工作状态。
今年已经92岁的许先生喜欢喝加热的可乐,他告诉我除了耳朵稍背,牙齿是假牙,他的身体内在一切尚好。他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电脑打字,工作都是在电脑上进行。虽然只睡了两三个小时,但聊天时许先生的精神非常之好,声音洪亮,谈到兴处,眉飞色舞,还找出照片和书刊佐证自己的记忆。他拿出厚厚的《诗经》,告诉我前晚他正在译歌颂周文王的一首诗,里面有一句“崇墉仡仡”,以前的中文都解释为崇国的城墙又高又长,他就想,作者怎么会在周文王战胜之后夸奖敌人的城墙又高又长呢?他认为作者的原意应该是即使崇国的城墙又高又长,也没有用。所以他就在译文里加了一个“即使”。
“我认为翻译就是要去体会原作者的心。”能够译出以前别人没有译出的意思,他说自己会高兴得不得了。
来源:中国新闻网 日期:2013年10月12日 作者:田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