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同,1909年生于甘肃省兰州市,1923年进清华学校读书,于1929年秋赴美留学,先插入美国 Oberlin College (Ohio)三年级学习,后于1930年在Cornell大学选修“中世纪拉丁”。 1931年至1933年在哈佛大学研究院,专攻英国中世纪文学,兼读比较神话学等,获得哈佛大学硕士学位。1933年赴德、法留学,1934年6月自欧洲回国。尔后由梁实秋推荐去青岛山东大学外文系任讲师。1936年参加由剑桥大学C. K. Ogden主持的Orthological Institute设立在北平的中国正字(基本英语)分会工作,并在北京师范大学和中国大学执教。1939至1948年任云南省立英语专科学校校长。1948至1952年任兰州大学 文学院教授兼院长, 1953年任西北大学外文系教授兼系主任。1954至1976年在北京外国语学院担任英语系教授和图书馆馆长…”
汉译英课是一门翻译实践课程,基本的教学模式是老师布置一篇作业,学生翻译,交给老师批改,下次上课老师讲评,一周一篇作业,周而复始。水教授,哎,怎么那么别扭,还是水天同教授吧(这三个字多有气魄,是不能拆开的呀!),是上课来、下课走,课间课后很少和学生们随便聊聊,上课讲话也相当简洁,基本按照翻译的篇子,逐句讲评,不说无关的话,也很少露出笑容。我们当学生时,师生的关系一般很密切。除了白天上课,晚自习时,老师经常到教室个别辅导学生,周末师生同去郊游,或学生到老师宿舍,或老师到学生家访都极为平常。但我们和水天同老师互相保持着距离。原因是他是摘帽右派。在那个年代,一个人,不管他的学问有多大,威望有多高,一旦戴上了右派帽子,他的政治生命就被扼杀了,实际上,他的学术生涯也同时夭折了。一个右派往往变成了隐身人invisible man,二级教授水天同也不例外。除了在课堂上,平时在系里看不到他,各种场合也听不到他的声音。水天同老师虽然已摘帽,但他的谨慎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因为当时流行的话是:“右派帽子拿在人民手里(实际是党组织手里),能给你摘,但你若不老实,还能随时给你再戴上。”学生的顾虑也情有可原,一周一次的批评与自我批评班级生活会让每个人都谨小慎微,一不留神,就可能被揪住辫子,上纲上线,扣上资产阶级思想的大帽子。尽管如此,在教学上,水天同老师认认真真,一丝不苟,批改作业从不敷衍了事,简单的批语切中要害。先生对学生要求格外严格。我们的作业和考试,他从不给5分,据说,他曾宣称,“我不给学生5分,谁在我手里得5分,那就不用上我的课了。”这样,我的汉译英作业,不论如何努力,从来没有得过5分。清楚地记得在我的本子里先生写过: “I like some of your sentences.”这就是很高的评价了。期末考试后,年级教研室主任与他协商,是否在我班提几个5分,因为我们班是个好班,一个5分没有就和其他班不平衡了。他让步了,说了句话:在原有分数基础上调一档吧。需要说明一下,一档不等于一分,5分有full 5和5-,下面是4+,4, 4-,3+,3,3-和2分只有头发丝的差距。我的成绩是4+,侥幸被提到了5分档。水天同老师的课使我受益匪浅,给我汉译英的启蒙教育,引起我对汉译英的兴趣与爱好,给我的汉译英能力奠定了一个扎实的基础。他教我认识到汉译英是不容易的,必须下苦功夫,对英文写作能力要求甚高。一篇好的英文译文,不仅语言准确无误,而且英文必须地道流畅,尽可能减少翻译的痕迹,令人认读起来犹如读英文原作。我从内心感谢水天同老师的教诲。